翌日清晨,天才微亮,半空中的薄雾都还没有散尽,兰亭就已规矩的坐在自家案桌旁,双手托腮,顶着一对略小号的熊猫眼,睡眼惺忪地望向桌上正摊开的书籍。
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在哪里弄来的这些书籍,在兰亭的印象中,整个村子恐怕也只有自家才有这类拓本。一般说来,村子里面保留的典籍大多也都是由先人亲自抄录在纸张上面的,都是孤本,独一无二。后人若想查阅,都得亲自抄录。
不时打着哈欠,兰亭半天才翻开书的一页。虽有些抵触父亲给自己安排的任务,可他依旧在认真的记忆书中的内容。
烛光在微气流下摇摆不定,昏暗的光线照射在墙壁上与倒影没有明显的界限,似在水融,相互转化彼此。
“唰”
“唰”
“唰”
…
时间才过小半会儿,兰亭翻书速度却陡然加快了许多。看样子,兰亭的睡意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快速消退,头脑渐渐清醒,思维也逐渐清晰了起来。
半个时辰的功夫,兰亭就已将整本书看了个遍。他轻轻合上书本,闭上双眼,在心中回忆古圣贤的观点,用以回答父亲的问题。
说来也很奇怪,兰亭在静心思考书中内容时,心里却是一片空灵,没有一丝杂念,就像被投入一潭毫无杂质的清水之中,一眼就能看透所有。
此刻的兰亭就处于这种状态,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奇妙海洋。心随之而动,感受其中的每一丝潮涌,都能为兰亭提供后续的思绪,轻易洞悉以前无法明白的事物。
这种感觉很玄妙,似错觉,但确有成效。只是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,今天看的整本书都已被他领悟个透彻,不存在疑惑。
美好的事物总是一晃而过,兰亭维持那种奇妙状态也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,就在不经意间回归了现实,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。
眼前的场景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,只是感觉不太一样了。
甩了甩头,再次回忆书中的内容。之前的感觉没有如期而至,兰亭心中莫名有些失落,不知为何,他竟不愿再待在原处,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。
………
此时,外面也已亮了大半边天了,此前熟睡中的人儿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。
自家大门没有关闭,留有一条手指大的缝隙。兰亭对此并不担心,他知道是母亲在灶房里为一家人准备早餐,刻意没将房门关严。
“吱呀~”
“咝~”
将房门向屋内一拉,一股冷气迎面扑来。虽是初春时节,可天气依旧有些寒冷。于是乎,兰亭的吸气声与开门声响无缝隙的衔接在了一起,成为初春早晨的一道独特的旋律。
迈步走出房门,兰亭稍稍偏头望向灶房位置,发现并未有热气冒出,他就知道离吃早饭的时候还有一阵,便大声朝着灶房所在喊道:“母亲,我先出去玩了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“亭儿,记得早点回来呀”,余湘的声音很动听,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女。她也不阻止兰亭出去玩耍,因为她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,不会让她操心。
离开自家屋舍后,兰亭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,看上去,他似乎早已确定了目的地。
果不其然,兰亭在走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,来到了一片小树林。这片树林处在村子的边沿,平常并没有什么野兽出没,就算是有,也早已被人给处理掉了。
白天在这里活动的人很多,但主要还是以少年为主。
因为这里是村子专门为村里少年练武提供的场地,平时除了负责教导练武常识的大人外,一般很少有成年人来到这里。就算是负责教导练武常识的人,也大都是在下午狩猎归来后才会来到这里。
继续向前行进,兰亭已经能看见前方蹿动的人影。人数不少,粗略扫了一眼也有二三十个人,有男有女。整个村子除了自己,到了年龄的少年少女几乎都会在长辈的要求下,来到这里练习格斗技巧。
有时候,看着眼前一群同龄人在练武的间隙嬉戏打闹,兰亭心中不由得产生羡慕之感。尽管练武很累,但孤单的感觉更难熬。如果可以,兰亭宁愿以两倍于他人的辛苦,换来一个不孤独的时光。
不允许自己练武虽然是父亲的要求,但兰亭始终无法理解,始终想不通父亲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,才会这么狠心将自己与同龄人隔离在两个不同的“世界”。
兰亭是不会怨恨自己的父亲,但他也会不满,他实在受够了形单影只的生活。
然而,一切不过是徒劳。自己只能默默地躲在角落里,偷偷看着别人的生活,然后在脑海里想象着那是自己。
…
“那不是兰亭吗?”
就在兰亭顾影自怜的时候,一个正在击打轮转木桩的卷发少年晃眼瞥见了不远处的兰亭。他先是自语了一句,旋即故意放大音调道:“嘿!你们看,那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兰亭吗,他怎么一个人站在一边看我们练武而不和我们一起练呢?”
卷发少年话音刚落,就有少年会意,接过话语添油加醋道:“我看是我们太弱了吧,根本就不入对方的法眼。”
其实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兰亭从来都没有练过武,虽然从小都坚持泡药澡,身体比常人稍微强上一点,但在他们眼中,依旧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“病秧子”。他们之所以故意扫兰亭面子,其实与村子所面临的形势及祖宗传下来的观念有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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